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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平凡的世界,一個路遙就夠了
      1966年,路遙考上了西安石油化工學(xué)校。但這一年文革開始,高校停止招生,他不得不留在延川中學(xué)參加文革。

      他從一個農(nóng)村青年,搖身一變,成了學(xué)校造反派“紅四野”的頭頭。他給自己刻了個斗大的印章,帶著一撥兒頭腦發(fā)熱、精力過剩的小青年,在城里呼嘯而過,搶了延川縣武裝部的武器,砸了縣銀行的大門。

      這些激進、冒進行為多少釋放了他長期以來被壓抑的自卑、屈辱情緒。但這也成了日后反噬他的“原罪”。

      路遙,1949年生于陜北清澗縣王家堡村,家人給他取名“王衛(wèi)國”。到他八歲那年,家里又添了弟妹三人,一貧如洗。

      1957年深秋的一天,父親說帶他去延川縣郭家村的伯父家走親戚。母親一早特地給他穿了新布鞋。走了整整兩天,腳磨出了血泡,終于到了伯父家。歇腳之后,父親說第二天一早要去縣上趕集,下午就回。八歲的孩子已經(jīng)很會裝糊涂。第二天他早早起來,躲在一棵老樹后,看著晨霧中的父親夾著包袱,像小偷一樣遛出村,過了河,上了公路……他的眼淚刷刷往下流,幾乎在一夜之間,他把自己從一個八歲的孩子拉扯成了一個大人。

      他個性獨立,有主見,不顧伯父母的反對,在同學(xué)有限的資助下上了初中。食堂的伙食分甲、乙、丙三個等級,干部子弟們吃甲菜,他常常連丙菜都吃不起。在一個敏感的十多歲孩子的眼里,他目力所及的世界是懸殊分化的。

      他常常餓得發(fā)瘋,絕望,飛奔至野外找野雀蛋和能吃的野生果子和植物。

      這種刻骨銘心的饑餓感和匱乏感,像一個巨大的黑洞,需要余生用超乎想象的能量去滿足和填補。

      《路遙傳》的作者厚夫說,“這種饑餓感是尾隨路遙一輩子的老狼!

      “哪一個本地女子能供我上大學(xué)”

      1968年,延川縣革委會成立,19歲的王衛(wèi)國擔(dān)任延川縣革委會副主任的要職。但很快,隨著偉大領(lǐng)袖毛主席的一紙?zhí)柫睿娜松俅伪桓膶憽?br>
      年底的12月12日,他帶著一本紅寶書、一把老镢頭,一塊新白羊肚毛巾和簡單的生活用品回到了家——郭家村劉家屹嶗大隊,“接受貧下中農(nóng)再教育”。

      村里書記同情這個心氣高的孩子,1969年冬,將他選送到“貧下中農(nóng)毛澤東思想宣傳隊”,進駐延川縣百貨公司開展路線教育。

      在此期間,他與北京知青林虹陷入熱戀。林虹來自清華附中,漂亮,出眾,是文藝骨干。他們在下雪天一起延著河床散步,唱《三套車》和《拖拉機手之歌》。因為林虹,王衛(wèi)國開始喜歡穿紅色衣服,曾取筆名“纓依紅”,后改為“路遙”。

      1970年春,全國開始自上而下整肅造反派,路遙涉嫌在武斗中打死對立造反派“紅總司”頭頭白正基。不久,他收到了林虹的絕交信和退回的提花被面。

      愛情露出崢嶸、斑駁的底色。

      在一天夜里,他走到郭家村的一個水潭,但最后“不僅沒有跳下去,反而在內(nèi)心喚起了一種對生活更加深沉的愛戀。最后輕輕地折轉(zhuǎn)身,索性摸到一個老光棍的瓜地里,偷著吃了好幾個甜瓜。”那一刻仿佛神跡顯現(xiàn),痛苦像灰霾一樣散去,食物暫時療愈了內(nèi)心。

      在林虹之前,有延川本地的姑娘曾向他表白。他支吾道,我其實是農(nóng)民、地里的活十有八九不會干。姑娘率性地說:地里的活都由我去干,你在家里待著。把他驚得啞口無言,慌不擇路離開。

      路遙后來和朋友、作家海波談到婚姻,海波問他:為何不找個本地姑娘,知根底,有挑揀?他有點生氣:“哪一個本地女子有能力供我上大學(xué)?不上大學(xué)怎么出去?就這樣一輩子在農(nóng)村漚著嗎?”

      路遙將自己的婚戀觀投射進小說《人生》里。高加林雖然心底深愛著劉巧珍,但為擺脫命運,仍選擇了干部家庭出身的黃亞萍。

      “想要突圍”的心情

      失戀之后,路遙跑到好友曹谷溪那里痛哭了一場。

      曹谷溪大路遙八歲,延川縣小有名氣的詩人,文革時因支持“紅總司”,被路遙派人抓進監(jiān)獄。后兩人握手言和。

      1970年夏,曹谷溪以路線教育積極分子的名額,調(diào)路遙到通訊組培訓(xùn)。在通訊組,路遙遇見了日后的妻子林達。林達性格單純,文筆好。其父親是歸國華僑,曾擔(dān)任廖承志秘書。與路遙戀愛后,林達特地去見了與她從小一個大院長大的林虹,據(jù)說林虹大哭一場。

      1973年夏天,各公社開始向高校推薦工農(nóng)兵大學(xué)生。路遙再次因為“白振基”案,先后被北師大和陜西師大中文系拒絕。在延川縣文教局和縣委的努力下,重新核查此案,證明白振基在4月18日早上已死亡,與路遙無關(guān)。

      1973年秋,路遙得以推遲一周進入延安大學(xué)中文系。他個頭不高,看著敦實厚道。入學(xué)那天,他穿一身半新不舊的灰色長制服,挎黃帆布背包,“匈奴須”被仔細刮掉,臉青亮青亮的,嘴角透著微笑。他憑出色的組織能力,全票當(dāng)選班長。

      林達每月38塊的工資,大部分支援了路遙,剩下的維持自己簡樸的日常生活。在后來路遙病危時,許多人雖然對林達心有指摘,但從未有人懷疑她這一生為路遙做過的犧牲。

      1977年路遙畢業(yè),留在《陜西文藝》(后來的《延河》雜志)當(dāng)編輯。林達在延川縣委宣傳部任干事。

      一年后,1978年1月25日,兩人結(jié)婚;榉吭O(shè)在縣委宣傳部辦公室,一張雙人床,兩床新被子,窯洞門口貼個“喜”字。路遙穿了件藍衣服,戴頂藍帽子,兩人扭扭捏捏,隔得老遠。1979年,女兒路遠降生。

      這時候的陜西作家群,人人都憋著股子勁兒,要拿出好作品來。

      1978年,賈平凹的《滿月兒》獲全國優(yōu)秀短篇小說獎,1979年陳忠實的《信任》獲全國優(yōu)秀短篇小說獎,《立身篇》獲1980年飛天文學(xué)獎。

      那時的路遙很苦惱,“想要突圍”。他于1978年寫的否定文革的中篇小說《驚心動魄的一幕》,兩年間被所有刊物退稿。

      在最后投《當(dāng)代》時,路遙對朋友說,“如果再被退稿,就一燒了之”。但沒多久,他就收到《當(dāng)代》打來的、邀他去北京改稿的電話。

      小說《驚心》在《當(dāng)代》1980年第三期頭條刊發(fā)。之后獲第一屆全國優(yōu)秀中篇小說獎,1979-1980年度《當(dāng)代》文學(xué)榮譽獎。

      《延河》詩人聞頻回憶,一個禮拜天,路遙從前院急促進來,手里拿著一封電報,一進門便喊:我獲獎了!說著撲過來,緊緊擁抱了他。

      抽好煙,是心理需求

      1981年夏,路遙住在陜北甘泉縣招待所寫作最重要的小說之一——《人生》,每天工作十八個小時,晝夜不分,身如同燃起大火,五官潰爛,深更半夜在招待所內(nèi)轉(zhuǎn)圈,以致招待所的人懷疑他神經(jīng)錯亂。

      路遙喜歡把自己投入這種如同煉獄一般的情境,他認為“只有在無比沉重的勞動中,人才會活得更為充實”。把身體和心都放得低低的,把生命填得滿谷滿倉,富饒豐盈,這是他的基本人生觀。

      這期間,還發(fā)生了一件令人頭疼的事。路遙父親砍了公路邊的樹,被清澗縣公安局抓到拘留所。其實也是公家人欺負他家在“門外”不站人。路遙輾轉(zhuǎn)托好幾層關(guān)系向清澗縣委書記說情,路遙父親才得以釋放。

      權(quán)力,在城鄉(xiāng)現(xiàn)實里所顯示出的無往而不利的實用屬性,以及底層農(nóng)民對它的垂涎膜拜,深深地植根在路遙的精神里,多少影響了他后來的一些行為。

      僅二十多天后,《人生》完稿。路遙特地到陜北著名的道教圣地白云山道觀中抽了一簽,顯示“鶴鳴九霄”,大吉。

      《人生》在《收獲》雜志1982年第3期頭條刊發(fā)。中國青年出版社于1982年11月推出單行本;鸨潭瘸鱿胂。

      出版社首次印刷13萬,很快脫銷。第二版12.5萬,一年后加印7200冊,總數(shù)將近26萬冊。

      讀者來信雪片般飛來,七八個電視臺要改電視劇,傳達室的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,路遙常常剛接完電話回到家中,一只腳還沒落定,又要轉(zhuǎn)身接下一個電話。年輕人把他奉為“人生導(dǎo)師”,一些失意青年,規(guī)定他必須趕幾月幾日前寫信開導(dǎo)他們,否則就要死給他看。

      1983年,小說獲中國作協(xié)的“1981——1982”年全國優(yōu)秀中篇小說獎。

      因創(chuàng)作成績突出,1983年,路遙成為中國作協(xié)陜西分會駐會專業(yè)作家。

      1985年3月,36歲的路遙,與賈平凹、陳忠實、楊韋昕一起,當(dāng)選為中國作協(xié)陜西分會副主席。

      但是,路遙的生活窘迫也超出人的想象。他窮得叮當(dāng)響,湊不齊去北京領(lǐng)獎的路費。

      路遙好煙,而且抽好煙,每天兩包。一百多塊錢的工資有時還不夠他的煙錢。再加上還要接濟農(nóng)村的窮親戚,贍養(yǎng)農(nóng)村的兩雙父母,日子過得捉襟見肘。

      海波曾問他,為什么不降低煙的檔次?路遙不同意,認為抽好煙不是生理上的需要,是心理上的需要。不是為了打腫臉充胖子,而是為了營造一種相對莊嚴的心情。

      《路遙傳》的作者厚夫認為,抽好煙,“有捍衛(wèi)其強大自尊心的一面,這毫無疑問”。

      最后,領(lǐng)獎日期臨近,弟弟王天樂在外借了500元,火速趕到西安火車站,送給焦急等待的路遙。

      有一種“殉道”的悲劇精神

      1983年春夏之交,路遙已經(jīng)功成名就時,他決心再次把自己投進“嚴峻的牛馬般的勞動”——寫一部浩瀚的長篇小說。

      經(jīng)過兩年的前期資料儲備,1985年秋,路遙帶兩大箱書籍和資料,十幾條香煙,兩罐雀巢咖啡,到銅川礦務(wù)局的煤礦醫(yī)院開始寫稿。在弟弟的張羅下,礦醫(yī)院為他安排了一間用小會議室改成的工作室,一張桌子,一張床,一個小柜,還有一些塑料沙發(fā)。

      礦上生活艱苦,沒有蔬菜,雞蛋,豆腐都難買到。路遙中午起床吃饅頭、米湯和咸菜。晚上有時吃點面條。

      12月上旬,完成第一部的初稿。路遙懷抱著二十多萬字的手稿,趕在元旦之前回家看望女兒路遠。他與妻子林達的夫妻關(guān)系已是強弩之末。兩人無論家庭背景,還是生活習(xí)慣、思維方式都差得太遠。

      許是小時候遭受的饑餓之苦仍在心頭作祟,他在物質(zhì)上對女兒絕不克扣,女兒要啥,他就買啥。

      他曾借錢女兒買了一架很貴的鋼琴,但最后也沒用上,只得擱在家里的角落。女兒春游要吃三明治,他跑遍了西安,最后在凱悅酒店花60元買了兩塊。這意味著一個大學(xué)畢業(yè)生兩個月的工資!八摬粫墙鹱幼龅陌?”看見的同事問。

      1986年初,路遙把第一部初稿給了《當(dāng)代》分管西北五省稿件的青年編輯周昌義。周昌義后來回憶,他在西安期間,常有人問:看路遙的稿子吧?神色古怪。

      “好似許多人都不看好路遙的這部稿子,似乎都不相信路遙在《人生》之后,還能寫出更好的東西”。

      但事實上,周昌義也不覺得這是一部好小說。沒有懸念,沒有意外,還沒來得及感動,就讀不下去了。

      之后,作家出版社也退了稿。

      1980年代中期,是現(xiàn)代主義橫行,現(xiàn)實主義自卑的時代,要不寫點魔幻現(xiàn)實主義,意識流,象征主義,黑色幽默,仿佛就沒有資格談?wù)撐膶W(xué)。

      路遙悲憤對王天樂說,難道托爾斯泰、曹雪芹、柳青等一夜之間就變成這些小子的學(xué)生了嗎?

      最后,《平凡的世界》第一部于1986年11月由不那么主流的《花城》第6期全文刊發(fā),12月,由文聯(lián)公司出版。

      1987年夏,等到路遙寫完第二部,因為內(nèi)部意見分歧很大,《花城》也不愿發(fā)了。轉(zhuǎn)由更為邊緣的《黃河》雜志刊發(fā)。

      這時,他的身體已經(jīng)完全垮了,像“彈簧整個地被扯斷”,只能用腿、膝蓋的微小力量,跪在地板上把散亂的稿頁和材料收拾起來。每吸一口氣都特別艱難,要動員全身全部殘存的力量。在任何地方,只要一坐下,就睡著了,打雄偉的呼嚕。

      在一次突然大吐血之后,王天樂陪他急往醫(yī)院檢查,結(jié)果是,必須立刻停止工作,才能延續(xù)生命。

      但路遙并不這么想。他去了趟榆林,找一位曾給王震、陳永貴看過病的老中醫(yī)張鵬舉。

      經(jīng)過張鵬舉的調(diào)理,病情稍微好些之后,1987年10月下旬,路遙又開始了第三部的創(chuàng)作。

      朋友白描說,路遙要強的心性不容許自己給人病懨懨虛弱的印象,因此他不愿向外人宣示自己的病情,甚至自己也不敢承認。

      厚夫則說:“他怕像曹雪芹、柳青一樣留下半部書,留下人生的遺憾!彼瑫r認為,路遙的身上有一種“殉道”的悲劇精神。

      弟弟王天樂在路遙人生最艱難的時刻一直陪在他身邊,路遙去世后,他寫了一篇文章,名為“苦難是他永恒的伴侶”。

      苦難、殉道、“牛馬般的勞動”,這是路遙為自己設(shè)定的人生。在貧瘠土地上出生的孩子的內(nèi)心,需要一種崇高的、悲劇性、毀滅性的力量,照亮和燃燒自己。

      路遙也改變了弟弟王天樂的命運。他寫作成名之后,將勤奮、有思想的弟弟招到銅川礦務(wù)局當(dāng)采煤工人,又把他調(diào)到《延安日報》當(dāng)記者。

      “田曉霞死了”

      《平凡的世界》第三部的創(chuàng)作地點在榆林賓館,條件比之前強很多,能吃到豐盛的飯菜,還能洗熱水澡。

      他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。

      有一天,正在洛川縣采訪的王天樂突然接到《延安日報》社轉(zhuǎn)來的電話,讓他速去榆林。洛川離榆林三百公里左右,需要一天時間才能趕到。等王天樂心急火燎趕到,路遙哭著對他說,田曉霞去世了。王天樂愣了半天才反應(yīng)過來,田是作品中的人物,孫少平的女朋友。他又急又氣,劈頭蓋臉數(shù)落了路遙一頓。

      又一次王在黃河壺口采訪,路遙的電話又追來。原來是他的咖啡和煙用完了。文聯(lián)出版公司再也不能給他預(yù)支稿費了,手頭一分錢沒有,又不能找人代買。王天樂只好托朋友找到榆林的一位領(lǐng)導(dǎo)。領(lǐng)導(dǎo)很熱情,先拿來十條“恭賀新禧”,五瓶咖啡,并叮囑每月送一次,經(jīng)費由榆林財政出。

      1988年1月27日,路遙完成《平凡的世界》第三部初稿。

      兩個月后,1988年3月27日中午12點半,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首播《平凡的世界》第一部。編輯葉詠梅是在一年前坐電車時偶遇路遙,才拿到了這本書。葉詠梅不知他的病情,根據(jù)播出需要,要求他在6月1日之前,交第三部的成稿。

      路遙決定到他的風(fēng)水寶地,《人生》的寫作地——甘泉,完成他第三部最后的定稿工作。

      5月25日,離最后期限還有五天,他的神經(jīng)高度緊張,一寫字手就抖得像篩糠,腿不停抽筋,常常從夢里驚醒,心臟劇烈搏動,跟隨時會昏過去一樣。

      寫完之后,他做的第一件事,是把筆從窗口扔了出去。走到衛(wèi)生間的鏡子前,看著蒼老消瘦的自己,淚流滿面。

      6月1日,路遙在王天樂陪伴下到北京,給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送第三部的小說稿。那里已經(jīng)堆積了近兩千封觀眾來信。

      像干渴的夸父

      雖然《平凡的世界》不斷地受到評論界的質(zhì)疑,但它受到了大眾前所未有的歡迎。

      1991年初,作家白燁提前得知茅盾文學(xué)獎的評獎結(jié)果,他馬上去給路遙打電報:“大作獲獎,已成定局”。

      當(dāng)天下午,路遙在家里坐臥不安,總覺得有什么事,便到作協(xié)院子里溜達,走到門房,看見門口的信插里有一封電報,覺得可能跟自己有關(guān),拿到手上一看,正是白燁發(fā)來的喜報。

      他興奮得要跳起來,第一時間找到王天樂,告訴他獲獎了,排名第一。兩人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      此時,除了女兒,他幾乎一無所有了。

      早在路遙寫完第二部,身體面臨崩盤之時,妻子林達就已提出離婚。王天樂也勸他結(jié)束有名無實的婚姻,但路遙以女兒為由沒有同意。

      1991年3月10日,《人民日報》揭曉矛盾文學(xué)獎的結(jié)果。中央電視臺新聞中心委托陜西電視臺新聞部,采制一條反映路遙深入生活的三分鐘新聞片,供《新聞聯(lián)播》播出。

      身無分文的路遙再次借到了去北京領(lǐng)獎的路費,但到北京得請客,還要買一百套《平凡的世界》送人。王天樂湊齊了五千元趕到火車站,憤憤地說:今后不要再獲什么獎了,如果拿了諾貝爾獎,我可給你找不來外匯。路遙咬牙:“日他媽的文學(xué)!”

      拿獎之后回到西安,賈平凹來向他慶祝。他說,你猜我在臺上想啥?賈說:想啥哩?他說:我把他們都踩在腳下了!

      賈平凹說,“他是一個強人。強人的身上有他比一般人的優(yōu)秀處,也有被一般人不可理解處。他大氣,也霸道,他痛快豪爽,也使勁用狠,他讓你尊敬也讓你畏懼!

      1992年元月,中國作協(xié)陜西分會面臨換屆,路遙是擬定的主席人選。

      他跟朋友們敞闊地聊天,到興頭上,信誓旦旦:作協(xié)要成立一個公司,五個委員會,每年搞一次大獎賽,報名費就能掙不少。

      朋友們問及下一部作品,他看了朋友一眼,一字一句地說:你小看我,這次,我不僅要在國內(nèi)獲獎,還要拿國際大獎。

      也有不可對人言的難堪處。他與妻子林達已達成離婚協(xié)議,林達放棄一切回北京聯(lián)系工作調(diào)動。

      7月,女兒路遠小學(xué)畢業(yè),被林達接到北京外婆家過暑假。路遙開始裝修作協(xié)新批給他的一套新居,自己搬到對門的朋友家住。這一段時間,人們?匆娝谧鲄f(xié)門口的破藤椅上昏睡。

      8月6日,他帶了幾件衣服、簡單的洗漱用品和作協(xié)會員證坐火車到他熟悉的延安,肝疼劇烈,病倒在延安賓館。

      8月12日,路遙住進延安地區(qū)人民醫(yī)院傳染科18床,檢查結(jié)果為,肝硬化腹水,伴有黃疸。延安宣傳部認為必須要向作協(xié)通告病情,但路遙堅持保密。陜西省委在7月份已正式擬任他為作協(xié)陜西分會主席,但結(jié)果還沒有最后公布。

      但消息傳開,省委很快派人來,安排他住進省城的西京醫(yī)院肝病治療中心。厚夫曾去醫(yī)院探望,見他又瘦又小,滿臉焦黑,在病床上蜷曲著,像一堆燃過了旺火的焦炭。妻子林達已在北京的中國新聞社上班。

      雖然有醫(yī)院的全力搶救,1992年11月17日早晨8點20分,路遙去世,享年43歲。林達于18日晚飛回西安,處理丈夫的后事。

      賈平凹說:“他是一個優(yōu)秀的作家,他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,他是一個氣勢磅礴的人。但他是夸父,倒在干渴的路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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